"啪!"的一声,杨四娘手中的锅铲重重拍在桌子上,震得碗筷叮当作响。她那双眼瞪得溜圆,脸蛋气得通红:"你个不要脸的老匹夫!看我不打死你!"
百里张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后退半步,他那双蛤蟆眼瞪得几乎要凸出来:"你、你这丫头。。。"
"来人啊!有强盗打劫啦!"杨四娘突然扯开嗓子大喊,清脆的声音穿透了整个巷子。她一边喊一边抄起锅铲就往百里张庆头上招呼,"打死你个不要脸的老畜生!"
锅铲带着风声"呼"地扫过,百里张庆慌忙偏头躲闪,锅铲擦着他的耳朵划过,把他那顶员外帽给打飞了。帽子在空中划了道弧线,正巧落在一旁的泔水桶里。
"反了!反了!"百里张庆捂着耳朵跳脚,"给我拿下这个疯丫头!"
家丁们刚要上前,却听巷子里突然响起一片嘈杂。左邻右舍的房门"砰砰砰"接连打开,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。
"哪儿有强盗?"
"杨家出事了!"
"抄家伙!"
转眼间,巷子里就挤满了手持各式"兵器"的街坊。卖肉的张屠户提着剁骨刀冲在最前面,铁匠铺的王师傅抡着铁锤,连卖豆腐的李婆婆都举着根擀面杖。
"就是他们!"杨四娘站在台阶上,锅铲直指百里张庆,"这老贼要抢我家姐姐去做妾!"
"放屁!"百里张庆气得浑身发抖,"本官是。。。"
"啪!"一块烂菜叶子精准地糊在他脸上。卖菜的孙大嫂叉腰骂道:"呸!什么狗官!欺负到我们街坊头上来了!"
"打他!"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嗓子,顿时各种杂物雨点般朝百里家众人飞去。烂菜叶、臭鸡蛋、甚至还有只破草鞋,"啪"地贴在百里张庆脑门上。
家丁们慌忙举起佩刀抵挡,却不敢真的对平民动手。一个家丁刚举起刀,就被张屠户一把握住手腕:"怎么?还想对老百姓动刀?"那家丁顿时怂了,刀"咣当"掉在地上。
老爷,快走!"管家拽着百里张庆的袖子就要跑。
"我的帽子!"百里张庆还不忘他那顶泡在泔水里的员外帽。
杨四娘眼疾手快,抄起泔水桶"哗啦"一泼,臭烘烘的泔水淋了百里张庆一身。街坊们哄堂大笑,有人甚至拍起手来。
"好样的四丫头!"
"痛快!"
百里张庆气得浑身发抖,那张蛤蟆脸涨成了猪肝色。他刚要开口,一颗臭鸡蛋又"啪"地在他胸前炸开,黄黄绿绿的蛋液顺着锦袍往下流。
"走!快走!"管家拖着主子就往轿子那边跑。家丁们抱头鼠窜,有两个跑得太急,在青石板路上摔了个狗吃屎,被街坊们用扫帚追着打。
杨四娘还不解气,举着锅铲追出门外:"再来欺负我们,看我不打断你的蛤蟆腿!"
"四娘!"杨大娘赶紧把妹妹拉回来,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。
百里家的轿子狼狈逃窜,有个家丁跑得太急,靴子都掉了一只。街坊们哄笑着把那只靴子挂在巷口的槐树上,像面胜利的旗帜。
待人群散去,杨家院内重归平静。杨四娘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在发抖,锅铲都快握不住了。
"四娘……"杨大郎接过她手中的锅铲,轻轻放在桌上,"你……”
"我是不是闯祸了?"杨四娘突然红了眼圈,"那老贼肯定要报复……”
杨娘子一把搂住小女儿:"傻丫头,你做得对!咱们街坊邻居一条心,怕他作甚!"
这时,张屠户去而复返,在门外探头:"杨大嫂,这几日我让我家小子在巷口守着,有啥动静立刻知会大伙儿!"
“那就多谢张大哥了,得了闲就上我家吃口茶,叫上街坊邻居一起的啊。”杨娘子感激涕零的说。
等送走了人,杨娘子坐在厅中的檀木椅上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边缘已经有些磨损的雕花,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站在窗边的长子。
"大郎。。。"她终于忍不住轻声唤道,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虑,"你当真已有打算?那百里张庆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,又与太后有亲,我们……"
杨大郎转过身来,光线从他背后照进来,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。
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,眉宇间却似已有了几分官场历练出的沉稳气度。此刻他嘴角微扬,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:"母亲不必忧心。儿子自有计较。"